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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的嬗变

改革开放带来的变化的确发生在身边。他给我们家带来的改变,从衣食住行到思想意识,跳出自身去看,连自己都惊讶于这些变化。

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餐桌上的嬗变,透过寻常百姓的餐桌,人们看到的是时代的发展,社会的变迁。

改革开放前,我们处在极度贫困线以下,我们家只有几亩薄地,一年的生计用度全都花在这几亩地上,赶上老天爷开眼,雨水勤点,粮食就能够多收一些。遇到不好年景,家里的粮食就不够吃,那时我家的主食是玉米面窝窝头,副食是山药蛋野菜,一年四季都是窝窝头配野菜,白面馒头带腥味的肉炒菜根本别提。小的时候因活动量大,吃完饭不久就又饿了,于是,每次开饭前一个小时,我就拿着碗筷早早地坐在饭桌前嚷嚷着让大人快点开饭。爷爷生日那天,姑姑把外婆家拿来的几个鸡蛋用油炒了炒,葱花炒鸡蛋的浓香味飘满了整个院子。在炒菜的铁锅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锅里黄灿灿的鸡蛋,口水止不住的流下来。全家人把鸡蛋吃完后,我拿着窝窝头蹲在铁锅旁使劲擦锅底恨不得把锅底擦个底朝天,就着炒鸡蛋的油腥,我又吃了两个窝窝头。到了八十年代,村里有了做生意的小贩,炸油条煮杂碎汤(猪下水汤)的店面最红火,在这里,有钱的买几根油条,盛碗杂碎汤喝,好不惬意!没有闲钱的,在这里闻闻腥味,也是一种享受。我父亲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家里算是有点零花钱,但也很少花钱改善伙食。那时候的钱,真是一分一厘挣出来的,把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几万块钱吃进嘴巴,一般人家舍不得。这年麦收时节,粮食比较丰收,父亲一高兴,买了两碗杂碎汤和一捆油条回家,算是庆祝大丰收。两碗杂碎汤怎能够全家八口人喝啊!爷爷灵机一动,把杂碎汤倒进锅里,再兑上足量的水,煮开后两碗汤变成了一锅汤,喝着浮着一层油花的杂碎汤,吃着松软的油条,真是美极了。九十年代,科技种田,品种改良在农村得到普及,种小麦、玉米、大豆已经不再用自己留家的种子,每年播种时节,县乡村农技部门就会把优良种籽送到农户家中或田间地头,除了种子,化肥、农药开始对症使用就是从这开始,我们家告别了玉米面窝窝头的历史。转变成了以全年不限量吃白面馒头,除了主食的改变,副食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地里种的蔬菜和店里买的肉蛋十分丰富,可以说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这之前,只有过春节的时候才能吃上一顿饺子,从此以后,什么时候想吃饺子就能随时吃,农民再也不为吃的发愁了。

2008年农村的生活已经得到了彻底改变,衣食住行有了质的飞跃,也就是从那开始,朋友见面说的最多的就是“改天请你吃饭”,这里的“请吃饭”指下饭店,请客吃饭成为朋友交往的主要媒介,也是从这一年开始,我们家过春节就不再在家吃年夜饭了,到了腊月,我会提前在城里比较有特色的饭店预定好年夜饭。其实,老年人还是喜欢在家里做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然后全家人围坐在一起,边说边笑边吃边喝看春晚,最终,在孩子们的劝说下,这一年,老人终于答应和我们一起在城里的饭店过年,看着琳琅满目的菜肴,端着红红绿绿的饮品,听着曼妙缭绕的音乐,老人们非常开心,全家其乐融融。今年在吃的方面,城市与农村已经基本上没什么区别了。有钱人吃龙虾、普通人吃河虾,价钱不一样,但味道。实际上,真正有钱的人,讲究营养均衡,甚至崇尚素食主义,反倒是普通百姓吃鱼吃肉者多一些。当然这一二年外卖行业的兴起不得不提,在城市里,无论单位还是家庭,点外卖已经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周末在家休息不想做饭,拿起手机点几下屏幕,可口的饭菜就会及时送来。外卖送到家,让每一个家庭足不出户就可以品尝到饭店厨师精湛的手艺。

李培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