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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山下的灯光
——乡村工作组入住西段庄王家老屋记
王丁栓

西段庄王家老屋,始建于上世纪二十年代,历经百年风雨,阅尽人间沧桑;饱受了民族存亡的内忧外患、兵荒马乱的饥寒交迫之苦,也见证了王家三代的变迁与发展;经历了八年抗战、腥风雨血的残酷岁月,目睹了解放战争与蒋家王朝的覆灭;深刻地感受到了消灭封建剥削制度,颁布土地法大纲,实行耕者有其田,给千百万农民带来的从心底里发出的喜悦,也伴随新中国走过了辉煌灿烂的七十周年。如今,曾为中国革命做出过积极贡献的王家老屋,已完成了历史赋予它的光荣使命,载入了史册,并翻开了新的一页。

1938年,全面抗战的第二年,决死一纵队游击二团进驻西段庄。连部设在路西邻居的院子里,我家西房住的是一个大刀班。十几名战士,每当操练完毕,十几把亮铮铮的战刀,齐刷刷的挂在西屋里正面的墙壁上,俨然一道靓丽风景线。战士们个个血气方刚,生龙活虎。屋里屋外,干净整洁,过年还张灯结彩。小西房则做了部队的厨房,每当开饭时刻,宽敞的大院里常常会拥挤得水泄不通。

我家的小楼底,是用来供县、区驻村工作组工作和居住。屋内一盘土炕,一张方桌;母亲还砌了火台,铺上炕席,粉刷墙壁,显得窗明几净,简洁利落。工作组干部常年不断,上自县委书记,下到一般干部。那时的县委书记肖文玉、李绍禹、郭绍文,都曾在这里住过。说起县委书记,那可是县里最大的官,人们会联想到旧社会的县太爷,即使现在是新社会了,在群众眼里仍然神秘得高不可攀,能亲眼见过县委书记的人都会感到是一种荣幸。如今肖政委来了,跟群众促膝谈心,拉家常,问寒暖,一点架子都没有。难怪邻居朱孩哥带着有点调侃的语气,当面对着他说:肖政委你也是普通人,和我们老百姓一样啊!政委是肖文玉同志以前的职务,升任县委书记后,人们仍然亲切地称他肖政委。回忆起那时的郭绍文,可真是风华正茂,书生意气,快人快语,智慧过人。他说他自己是化学脑筋,玻璃眼睛,我觉得一点也不为过。他的毛笔字写得清新飘逸、苍劲有力、行云流水,绝对高人一筹。在我们家里他不是外人。一次他和绪文玩闹,不小心绪文的嘴唇摔了个大口子,搁到现在至少要缝好几针,可那时没有这个条件,至今还留有伤疤。

我觉得在我家住过的工作组干部里,印象最深刻的,也是对我影响最大的要数郜生林。他是沁县南漳村人,性情耿直,办事泼辣。其兄郜生荣曾在西段庄小学任教多年,其教学方法和敬业精神,深得村民赞誉。那时我已进入沁县一民校上学。在校期间,我学习工作积极,靠近组织,要求进步,申请入党,学校里的各种社会活动都积极参加,如搞宣传、写标语、出墙报样样在先。郜生林得知我的情况后,十分关心,首先帮我提高认识,学习党的章程,给我报纸、书籍阅读,讲列宁、斯大林建党理论,讲国际国内形势。那时抗日战争即将取得全面胜利,国内的目标口号就是“抗战胜利不出今冬明春”。国际上则是苏、英、美,欧洲开辟第二战场,彻底消灭法西斯。有当时的一首歌词为证:

斯大林、邱吉尔、罗斯福,会聚伊朗德黑兰商讨打德国,确定了战略以及战术,希特勒命运就要结束,哎嗨唉嗨吆,希特勒命运就要结束。

在郜生林的关心和帮助下,我明白了许多革命道理,对我后来的学习和工作影响很大。那时他就曾对我说过,你现还在学校学习,如果在村里,我介绍你入党,我做你的入党介绍人。因工作调动,他要离开了,一度让我非常失落,心情忧闷。临别那天,我陪他走了很长一段路,从此再无消息。七十多年过去了,往事多已忘却,唯有此事在心,现在回想起来,心里还很激动。

自从工作组住进我家以后,我家的政治生态就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尤其对我们王家兄弟的人生观、世界观、信仰的转变,从狭隘的农民思想转向共产主义的伟大理想,走革命道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他们的一言一行、艰苦奋斗的工作作风与革命牺牲精神,使我们耳濡目染,对我们政治思想上的成长进步、学习上的钻研刻苦、工作上的积极向上,都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尤其是在提高政治觉悟,进行思想改造,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接受党的教育方面,我们是最大的受益者。

我们家地处村中心,工作组的入住,也就使我家成了全村的政治中心。村里重大事件的处置、党的组织活动、村干部会议都在此召开。村民大会也在我家大院里召开。

驻村工作组是各级政府与农民群众联系的纽带,是贯彻落实党的农村方针政策的主力。驻村干部工作在基层第一线,工作与生活条件十分艰苦。他们爬山涉水,夏天头顶烈日,冬日冒着严寒,白天与群众一起劳动,晚间还要点灯开会,落实党的农村政策,解决工作中的现实问题,经常要工作到三更半夜,屋里的小油灯,时常通夜不灭。我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我们的父母,深明大义,顾大局,识大体,积极支持革命,凡是工作组在生活方面的需要,都尽量做到完美,不让其有后顾之忧。工作组流动性很大,父母长年累月迎来送往,随时都准备着开水和洗漱用水,将房间打扫得干净利落。工作组到了,来不及派饭的,母亲在家里给做饭,这些都是常事。记得有一次,肖政委的妻子丹如带领两个女干部晚间到来,母亲是给做了饺子来招待。

大约是一九四六年左右,驻村的四区干部韩万金,在赴前线之前,将其怀孕妻子王改梅的分娩之事托付母亲。尽管农村的卫生条件很差,其家人不在跟前,又有较大风险,母亲还是欣然答应。从接生到产后护理,一切全由母亲一人担当。侍候过了满月,她才由家人接走。据说二月二大参军,韩万金带领部队南下;朝鲜战争爆发后,他率部到东北抚顺一带待命时,发现和培养了雷锋。虽然他功劳突显,但为人谦虚谨慎,在宣传雷锋事迹时,很少提及其名。

百年风雨,大国小家,命运休戚与共。有国才有家。我们的父辈,在中国革命和建设时期,积极响应党的号召,义不容辞,尽心竭力,为党为国家做出了积极的贡献。现在太平盛世,国富民强,人民过上了富裕美满的幸福生活,我们一定继续发扬革命传统,传承家风,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在各自的岗位上,积极努力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不懈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