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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老宅
李丛辉

我的家乡在故县镇东仁村,一个有百余户人家的村落。我于1970年出生在故乡的老宅,一孔破旧的窑洞里。如今在村里已经找不到我家的老宅,一个有三孔土窑,土墙围成的院落,早已成为我记忆中的家。

从我记事起,我就生活在这个充满农家气息的小院里。小时候就听母亲说,我家的院子曾是村里财主家的院子,解放前,财主家曾是三进院,(前院、中院、后院)楼房林立的四合院,但都是以前的土楼,日本人侵略中国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把村里的财主家的楼房也烧了。解放后,财主家仅剩不多的房产也被贫下中农分了,当时财主的儿子分得一孔窑,我院里的大爷分得两孔窑,后来财主家的儿子做了别人家的上门女婿,就把他的一孔窑洞卖给了我家。上世纪五十年代,我家总算有了一孔窑,我的奶奶和全家五口人从此就一直生活在窑洞里,随着我的姐姐、哥哥的不断成长,我家的一孔窑洞已经住不下一家人。邻家大爷、大娘无儿无女,我的姐姐、哥哥就经常在大娘家居住。后来,我的奶奶、邻家大爷相继去世,我家经济条件也略有好转,父亲在长治教书,大姐、二姐也已参加工作。大娘忍痛把她的两孔窑也卖给了我家,但大娘仍然居住在我家的院里,直到她去世。当时我家买大娘的两孔窑花了600元钱,那时二姐在村里当民办教师,每年要花去50元工资用来还大娘的房款,10年时间才还清了大娘的钱。

那时,我家的大门是旧社会财主家留下的木大门,笨重而结实,门里按的有开关,一般小孩是打不开的,门外是三棵盘根错节的大槐树,是我们夏天纳凉,吃饭的好去处。

我家里的摆设很简单,一个土炕可容纳三、四人睡觉,还有连着土炕的火台,冬天做饭,土炕可以取暖。窑洞里并排放着三个大木柜,里面有我们换洗的衣服,更多的是父亲以前的书本。我家唯一比别人家多的是有一张木桌,两把椅子,来了客人有个喝水,闲坐的地方,这在当时的村里也不多见。窗子是那种有窗檩,糊毛纸,下边镶玻璃的老式窗子,窑面顶部还有两扇用来出烟的窗子。门子是两扇木门,门上有门搭,可以用大铁锁锁住,门里有门关,晚上可以关门睡觉。

这样在土炕上睡觉,烧柴做饭的生活,我在村里过了10多年,到县城里念书后,放寒、暑假也回来住几十天。特别是过年,家里的墙上总要贴上许多花红柳绿的年画,记得五年级的时候,因为墙上贴的一幅风景年画,还引起了我的浮想联翩,写下了一篇《一幅耐人寻味的画》的作文,老师让我在班里朗读后,获得全班同学的赞誉之声,满足了一下我小小的虚荣心。

记忆中的小院种有枣树、果树、梨树,每到春、夏季,绿树成荫,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十分夺目。我家和大娘家的菜畦都种有各种蔬菜,吃菜的时候总是相互接济,不分彼此。院里有鸡窝、猪圈、地窖,那时的农村可以说是家家养鸡、养猪,但都是零散喂养,除供自己食用外,也可以到集上卖点零花钱贴补家用。我家和大娘家养鸡、养猪都在一起,只是我家养殖鸡、猪时间都不长,后来就只剩下大娘家养的鸡、猪了。地窖是东、西一家一个,村里没有承包到户时,队里分的红薯、山药蛋、胡萝卜、萝卜等都要给窖子里放。土地承包到户后,我家已经不再种地,窖子也就废弃不用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国家落实知识分子政策,我们全家跟着父亲都成了供应户口,家里的地被村里收了,我们吃上了商品粮,母亲也不再种地了,我回家的次数就不多了。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家院子里的大娘也离开了人世,留下一个空落落的大院子,残墙断瓦,满目荒凉,后来村里有一户人家问住我家的窑洞,但窑洞终因年久失修不能再住了。村里的这家人走后,就在一年夏天的大雨滂沱中,我家的三孔窑洞塌陷了。从此,我就永远的失去了农村的老宅。

如今的故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规划整齐的楼房代替了破旧的土窑洞,记忆中的老宅就这样消失了,但关于老宅的往事和记忆却一直烙印在我的脑海里,每当在睡梦之时,我经常梦到老宅,那挥之不去的幸福童年,故乡老宅,这一生都难以忘记。故乡的老宅,留下的只能是几许淡淡的惆怅,无尽的思念。故乡的老宅,我心中的梦,灵魂的归依,总有一天,我还要回到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