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将至,送给世上为父者们的问候和祝福,像雪片一样,在网络的天空里飘舞纷飞。它们就像寒冬里的一束暖阳,就像炎夏里的一缕清风,给一汪汪孤寂的心海送上了最暖的陪伴,让一张张疲惫的脸上泛起幸福的笑容。
此时此刻,我也想着您——我的老父亲。想着您铁塔似的脊梁,洪钟般的声音,想着您粗糙的大手,坚毅的眼神,想着您几十年为人父的喜悦,养家糊口的艰辛。想着与您并肩而行的岁月里那些零零散散的往事,点点滴滴的感动……
记忆中,您总爱抽支烟,忧愁的时候,烦闷的时候,开心的时候,发怒的时候,还有田间地头歇息的时候,晚上睡前早晨睁眼的时候,总之,忙里偷闲地抽,没完没了地抽。一根根细长的烟卷,被您抽成丝丝缕缕的烟雾,抽成一个个白色的烟圈,从鼻孔中悠悠泛出。用您的话说,这叫"点着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记忆中,您也总爱喝口酒,一杯下肚,满脸通红,兴致陡增。酒过三巡,便口齿不清,言语不畅了,嘴里虽反复强调"不多,没醉",可脚下却像踩着棉花,踉踉跄跄,早已身不由己。您会轮番叫我们姊妹几个的名字,却不知道要叫我们做什么。如今想来,也许您当时想对我们说什么来着,抑或仅仅就是想叫叫而已,叫叫,就踏实了,叫叫,就开心了。
因为抽烟,因为喝酒,母亲曾不厌其烦地劝说过你,也想方设法地阻止过你,可您总是一副乐乐呵呵不以为然的样子。如今,您年事已高,早已不再贪杯,也不再津津乐道做什么活神仙了,健身娱乐成了您生活的主题,我们做子女的,由衷地为您高兴!
记忆中,您总爱把我们高高地举过头顶,是想让我们触摸蓝天?还是摘下白云?坐在您宽厚结实的肩膀上,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高兴的时候,两只小脚丫在您的胸前乱踢乱蹬,您也从不生气,总是笑声朗朗,一脸的自豪与神气。睡梦中,有时会被您硬茬茬的胡子扎醒,又痒又疼,睁开眼,一张黧黑的笑嘻嘻的脸庞,正得意洋洋地看着我,似乎正欣赏着一件收藏多年的无价之宝。
我们偶尔做错了事,您会厉声训斥,责怪母亲把我们惯坏了,有时震怒了,您也会拳脚相加,直到我们承认错误并做出保证,您才肯罢休。在您严厉的目光里,我们懂得了什么叫坚持,什么叫放手,什么叫责任,什么叫担当。
15岁,我出门求学,您把我驮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翻山越岭,气喘吁吁,连续骑行80里,送我到学校。校门口,您停下车子,擦擦头上的汗珠,从贴身的衣兜里摸出一张张皱皱的毛票,递到我的手上。转身离去的时候,您总不忘叮嘱几句:"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好好吃饭,省着点花……"
记忆中,您把出嫁的女儿送到门口,迎来送往的笑容,也掩饰不住内心的不舍与担忧,故作平静的外表下,是隐隐的心痛。
在别人眼中,您也许不是世上最好的父亲,但在儿女们心中,您永远是我们可以倚靠的大山,葱葱笼笼,稳稳当当。有您,头顶就有阳光,有您,心中就有念想。
如今,您已八十高龄,光阴荏苒,您挺拔的身躯,终究佝偻成弯曲的背影,炯炯的目光,不再清澈。白天,您会在电视机前不住地打盹,会在饭桌上滴下许多米粒,会在准备接听电话时突然按下挂断键,会在我们耳边反复唠叨一些陈年旧事,会不间断地腰腿疼痛,头晕目眩……种种生命体征都在向我们预示,您老了,切切实实地老了。
我们惧怕,我们惶恐,我们知道,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您迅速老去的脚步,总有一天,您会离开我们,独自远行。这是大自然的法则,谁也不能幸免。每每想到这些,我的心总不由地会颤栗。
父亲节这天写下这段文字,唯愿这六月的阳光永远照耀您慈祥的面容,唯愿这夏日的细雨永远滋润您宽广的心田。愿女儿的这份微薄的孝心能换得您永远健康快乐,福寿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