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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村出土《唐故孙府君》墓志述略
骈宇骞
松村出土唐代古墓
田兆文

11月7日,在松(村)牛(寺)线公路拓宽工程施工中,于松村村北口挖出一座唐代古墓。县文物旅游中心速派人进行考古挖掘,发现十分珍贵的墓志铭。

《孙君墓志》上写:墓主人生于会昌3年(即843年,至今1174年),葬于咸通6年(即866年)。我丈量孙君墓,墓高3.3米,底宽3.3米,七角型,每角上方有斗拱,斗拱下方分别有壁画,图案清晰可辨。方砖用泥砌成,十分坚固。

2000年5月19日,松村东南角出土一座元代至元年间古墓,墓主人姓孙名哲,两个儿子分别叫孙王己、孙琪。2003年,我在参编新编《沁州志》时,志书中就已明确“孙村”地名,也就是现在的松村。并发现孙姓在清代志书中的不少名人。后因忌讳“孙”为晚辈而改“松”,这也证明孙姓是村里一门大户、名门望族。

孙君墓的出土,将为专家学者探究松村千年古村历史源流、人文、地理变迁、沿革、以及“孙姓灭门”、全国稀有姓氏“骈姓”突起提供了一份佐证。

2017.11.9

2017年11月7日早,在松(村)牛(寺)公路拓宽工程施工中,于“松牛公路”松村村北段发现一座唐代古墓,规模不大,为乡贤私人墓葬。县文物旅游中心得知后速派人进行了勘查。据村人田兆文同志观察测量,该墓高3.3米,底宽3.3米,用方砖土泥砌成。墓葬呈拱顶七角形,每角上方有斗拱,每面存有简单的用红黄黑颜色绘画的摇钱树、窗户等壁画。墓内仅存少数木片,棺材荡然无存,疑为早年被盗。幸好存有墓志铭一套,志底志盖保存完整。志盖文曰“孙君墓志”,志底因历时年久,石头风化,志文中有少数文字残勒不清,大部志文保存完整,文义可以明白。当为夫妻合葬墓志铭。

据志文知,墓主为孙季平,死于大中六年(公元852年)。立志人为孙季平的大儿子孙□湻、二儿子孙□兰(可惜志文残勒不清),该墓合葬于咸通六年(公元866年)。立志人在合葬时将其祖父、祖母同父、母等人并列一志。

墓志,是指放在墓里的刻有死者生平事迹的石刻文字,它是一种悼念性的文体,也是中华历史文化的一种表现形式。明代徐师曾在《文本明辨序说》中说:“按志者,记也;铭者,名也。”

墓志的形式分上、下两层,上层称为“盖”,下层称为“底”(也有称“身”者),底石刻有墓志,盖上刻有标题。该墓志“盖”志“底”保存完整。

墓志铭一般由志和铭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序文,记叙死者世系、名字、爵位及死者在世时持家、德行、学向、技艺、政绩、功业等的事迹等,称为“志”,实际是一份浓缩的个人历史档案;后一部分是“铭”,是对死者的悼念和赞颂。“志”多用散文撰写,铭则多用韵文,概括全篇,主要是对逝者一生的评价。但也有只有“志”或只有“铭”的。该墓志比较简单,只有序、祖父、祖母、父、母姓名、墓主家庭情况等,“铭”的部分几乎阙如。

墓志铭可以是自己生前写的,也可以是别人写的。其内容可以补家族史、地方志乃至国史的不足。关于它的起源,纵说纷繁,但墓志铭真正成为一种文体应该始于南朝。该墓志未署撰志人姓名,从内容来看,似为墓主之子为其祖父母、父母所立。

大家知道,墓志铭是埋藏在地下的石刻作品,今传世的历代墓志铭,都属于出土文物。如果在地面上撰文树碑,应称“碑文”,若篇末加韵语则称“碑铭”。简单地说立在地面或碑亭中的应是“碑铭”,立于地面之上的是碑文绝对不可以称之为“墓志铭”。这一点是基本的常识。

此外,2000年5月19日,在松村东南角也曾出土过一座元代至元年间古墓,墓主人姓孙名哲,两个儿子分别叫孙王己、孙琪。现在虽然松村已无孙氏后裔,但不可否认,在历史上的松村确有过孙氏存在,且为大户望族。据清朝《沁州志》记载,现在的松村原名为“孙村”,当是以姓氏命名的村名。不知何年何月,将“孙村”改为“松村”,我曾认为,或因忌讳“孙”为晚辈之字而改“孙”为“松”,这只是一种猜测,目前由于文献阙如,不得而知,有待进一步考证。

《孙君墓志》释文

夫以二气循环①,四时迁□□□□□人□危兴者哉?上望清州②,伏羲之胤族③,□□□厥后嗣。厥有先曾祖讳超玉④, 心慕道⑤,仗□空门⑥。年耄体瘪,遂还故里,以会昌三年七月十日迁化⑦,享龄七十。俯临□阙屋漏之田丘窆于是⑧。玉母任氏,容止令名⑨,姆仪夙著⑩,□仪未失,兰绝余馨⑾,歹奄 殁泉 ⑿。大中八年五月十一日而终私室⒀,享龄八十四。皇考讳季平⒁,秉直居身⒂,志怀松竹⒃,高尚不仕⒄,养性丘园⒅,何图命限将临⒆。是因只鹏⒇,享龄五十七,以大中六年五月廿三日而终私第21。二夫人王氏、郝氏22,淑质天姿23,令名昭著,贤过陶氏,德并曹姬24。呜呼!彼苍不鉴25,以尽其龄,开成元年四月十五日而终私室26。享龄卅七。郝氏以大中三年七月七日以终私室27,享龄四十二。女有二人,各从所适28。李氏、聂氏,生竭孝子之□□29尽祭之以礼。嗣子二:孟曰□ ,仲曰□兰。孟则□□□□孝义成家。仲则英奇独秀,仁孝无亏30,四季齐音,□□□茂,同心竭力,罄家有无31。以咸通六年七月廿四日32……西北一里先茔前之礼也33。东西坦荡34,南北□□□□□兆安措坟茔35。嗟乎!玄门寂寂36,智慧之所同归,□□□□□凄感行人兮切切37。虑恐陵谷迁变38,故为铭焉。

注释:

①二气循环:是指以阴阳二气的消长和循环配十二律,用以解释一年四时的变化。

②上望?:指祖上的籍贯。上:指祖上。望:地望,指地理位置。

清州:唐代有二: 1、唐置羁縻州,故城在今贵州省旧思南府。2、唐置乾宁军,故城在今河北省青县治。《通鉴》唐光化三年,朱全忠遣葛从周围刘守文于沧州,刘仁恭救之,营于乾宁军,《注》“军在沧州北一百里,盖乾宁间始置此军也,”五代晋天福初入辽,置宁州,后周收复,仍曰乾宁军,并置永宁县为治宋初军废,寻复置,并改永安县曰乾宁,熙宁间省县为镇,大观间升乾宁军为清州,(宋徽宗大观元年,“乾宁军言黄河清,逾八百里,凡七昼夜,诏以乾宁军为清州”。庙堂以为祥瑞,好佞者谱曲颂圣,有司立河渎碑于韩城----十五年后,徽宗北狩。)明洪武八年(1375)始称青县。?民国十七年(1928)道制废,青县直属河北省。1945~1947年国民党青县政府隶河北省沧州专属。故治在现河北省沧州青县有清州镇。疑为古清州所在地。 伏羲:燧人氏之子,风姓,又名宓羲、庖牺、包牺、伏戏,亦称牺皇、皇羲,《史记》中称伏牺,是古代传说中的中华民族人文始祖,是中国古籍中记载的最早的王。生于成纪,定都在陈地。所处时代约为旧石器时代中晚期。在后世与太昊、青帝等诸神合并,再后来被朝廷官方称为“太昊伏羲氏”,华夏民族人文先始、三皇之一,亦是与女娲同为福佑社稷之正神。据战国楚帛书记载,是目前中国最早的有文献记载的创世神。其实,孙氏攀援伏羲,纯属无稽之谈。人生居地,死有茔墓,谱中若不详记,时异世殊,欲稽由来,茫然莫 。此为不循名核实,惟事附会攀援,予以夸耀,不必当之为真。胤族:犹嗣族,后代。例如“胤嗣”,表示后代。本义是子孙相承。

④先曾祖:己逝世的祖父,即爷爷,父亲的父亲,即指志文中的孙超玉,为立志人的祖父。

⑤慕道:指仰慕和向往。 心:即回心,改变心意、转念。

⑥空门:佛教教义认为世界一切都是空的,因指佛教。

⑦会昌:唐武宗李炎的年号。孙超玉死于会昌三年(843年)七月十日,享年七十。迁化,这里指人死了。

⑧俯临:屈尊下临。下至。窆(biǎn):本意是把死者的棺材放进墓穴。在此引申为埋葬、下葬等义。《说文解字》:“窆,葬下棺也。”《尔雅·释名》:“下棺谓之窆。”《周礼地官·乡师》:“及窆,执斧以莅匠师。”郑玄注引郑司农曰:“窆,谓葬下棺也。”

⑨容止:指(人)仪容举止。语出《左传·襄公三十一年》:“周旋可则,容止可观。”令名:指美好的声誉,好的名称。《左传·襄公二十四年》:“ 侨闻君子长国家者,非无贿之患,而无令名之难。”

⑩姆仪夙著:做母亲的仪范早已经著名。“姆”通“母”。母仪,是人母的仪范,多用于皇后。《<古列女传>小序》:“惟若母仪,贤圣有智,行为仪表,言则中义。”唐杜牧?《杜秋娘》诗:“﹝窦姬﹞误置代籍中,两朝尊母仪。”

⑾余馨:残留的香味。比喻给人留下了好的印象。

⑿歹奄 (yān)殁:死亡。殁:《广雅·释诂四》:“殁,终也。”“殁”,古同“没”,表示死亡。“没”是死的委婉说法,如:曹操《加枣祗子处中封爵并祀祗令》:“不幸早没。”后来易水旁为歹旁,亦作“殁”,如:《史记·秦始皇本纪》:“其身未殁,诸侯倍叛。”

⒀大中:是唐宣宗李忱的年号(847年正月—860年十月),共计14年。孙超玉母任氏死于大中八年(公元854年)五月十一日,享年八十四。从墓志记载来看,孙超玉死于会昌三年(843年)七月十日,享年七十。任氏死于大中八年(公元854年)五月十一日,享年八十四。孙超玉与其母任氏年龄相差无几,当非孙超玉的亲生母亲。私室:私人的寝室;内房。《礼记·内则》:“凡妇不命适私室,不敢退。” 孙希旦《集解》:“私室,妇所居室也。”

⒁皇考:对亡父的尊称。《礼记·曲礼下》:“祭……父曰皇考,母曰皇妣。”《楚辞·离骚》:“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王逸注:“皇,美也;父死称考。”孙季平是本墓的墓主。

⒂秉直:持心正直。居身:犹安身;立身处世。

⒃ 志怀:胸怀志气。松竹:松与竹,比喻节操坚贞的贤人。

⒄高尚:指志行高洁的人。《北史·隐逸传·眭夸》:“高尚不仕,寄情丘壑。” 不仕:不做官。

⒅丘园:家园;乡村。《周易·贲》:“六五,贲于丘园,束帛戋戋。”王肃注:“失位无应,隐处丘园。”孔颖达疏:“丘谓丘墟,园谓园圃。唯草木所生,是质素之所。”后以“丘园”指隐居之处。《旧唐书·刘黑闼传》:“天下已平,乐在丘园为农夫耳。起兵之事,非所愿也。”清方文《宋遗民咏·刘会孟辰翁》:“群荐不入官,丘园从所好。”

⒆何图命限将临:意谓根本不曾想自己去世的日期即将来临。何图:意谓根本不想。命限:寿数。清李渔《奈何天·计左》:“周氏之死,是他自己的命限,与你无干。”

⒇只鹏:鸟名。过去人认为只鹏鸟停在谁家房屋上,所停之家主人死。

21、墓主为孙季平死于大中六年(公元852年)五月廿三日,享年五十七。私第:同私室,即自己的住宅。旧时也指官员私人所置的住所。私:个人的,自己的,与“公”相对。

22、王氏、郝氏为墓主孙季平的两位夫人,也即立志文之母亲。

23、淑质:美好的资质,一般指身体貌美。汉司马相如《美人赋》:“有女独处,婉然在床;奇葩逸丽,淑质艳光。”唐吕岩《赠刘方处士》诗:“韶年淑质曾非固,花面玉颜还作土。”也指美善的品质。《后汉书·崔马因 传》:“应规矩之淑质兮,过班亻垂 而裁之。”汉赵岐《<孟子>题辞》:“孟子生有淑质。”宋陆游《夫人孙氏墓志铭》:“夫人幼有淑质。”天姿:姿容。特指俊美的容貌。

24、陶氏、曹姬:当指古代有名的贤母。确指不详。

25、彼苍:是“天”的代称。《诗经·秦风·黄鸟》:“彼苍者天。”苍,天色。不鉴:不观察,不审察。

26、开成:唐文宗的年号(836年正月—840年十二月),共计5年。王氏死于开成元年(公元836年)四月十五日,享年卅七。

27、大中三年,即公元849年。郝氏死于大中三年七月七日,享年四十二。

28、所适:指所嫁之人,丈夫。清钮王秀 《觚剩·蛟桥幻遇》:“我姐妹五人,各有所适。”

29、生竭:竭尽全生力量。竭:竭力,竭尽全力。

30、仁孝无亏:指以仁孝立身,竭力尽孝。

31、罄:尽。

32、咸通:唐懿宗李氵崔 的年号(860年十一月—874年十一月),共计15年。咸通六年(公元865年)七月廿四日为该合葬墓的下葬日期。

33、茔(yíng):坟地,坟墓。先茔前之礼:指在先辈坟前行祭祀之礼。

34、坦荡:宽且平。

35、安措:安置。

36、玄门寂寂:法门安静无声。玄门:指玄妙之法门、深奥之妙理。亦为佛法之总称。《资持记》卷上一下:“佛法深妙,有信得入,故曰玄门。”又作佛门、空门、真门。孙超玉信佛,故云玄门。寂寂:形容寂静,安静无声。

37、切切,象声词,形容声音凄切。在古代汉语中还有表示忧伤的样子。

38、虑恐:忧虑。明陶宗仪《辍耕录·庄蓼塘藏书》:“至正六年,朝廷开局修宋、辽、金三史,诏求遗书……其家虑恐兵遁图谶,干犯禁条,悉付祝融。”《醒世姻缘传》引起:“乐羊子出外游学,虑恐家中日用无资,回家看望。”陵谷:丘陵和山谷。陵:大土山;谷:两山之间的夹道。陵谷迁变:指丘陵变山谷,山谷变丘陵,比喻世事变迁。

2017年11月11日写于北京翰林庭院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