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县老促会里,除了80多岁的老申、老梁、老赵等,70岁上下的算是中坚力量,我等60多岁的人为数并不多。但从身体和精神面貌来看,我是最差的一个。87岁的老赵,每天骑着自行车南来北往忙高粱生产,人们戏称为“80后”。我室内工作倒也不露甚马脚,一遇下乡、参观、考察、调研,总是托词回避。
4月18日上午8点半,我到老促会向张会长汇报《沁史留影》一书的编辑情况,恰遇到华山调研人员准备出发。我本不在通知范围,华山那么高,路又不好走,架不住众人诚邀,便随着调研组坐车出发了。
一路上谈笑风生,随身带着的收音机播放着好听的乐曲,边说边听,怡然自得,不觉来到华山脚下。一边浏览华山风光,一边与男女居士攀谈,理事们对开发华山旅游各抒己见,我也时不时插话,感到此行颇有意义。
开始登山了。起初山路平缓,还能跟上队伍。越往上,坡越陡,身边人越少。等走到一洞天脚下时,身后就只有丙生一人了。抬头看,陡峭的山峰上悬挂着一条隐藏在草丛中的小路,沿途的石壁上粘贴着调研组的老伙伴们,其中有80多岁的老赵,79岁的老刘。按正常情况讲,丙生绝对应该在上面,大概是看出了我体质上的弱点,有意跟在我的后面招呼我。这时我的头脑里忽闪过一个“不再往上走”的念头,望山头伫立良久。丙生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鼓励我不要着急,慢慢往上走。可是努力向上攀登几步,就气喘嘘嘘,两腿发软。我天生肺活量不大,很少做剧烈运动,又因糖尿病致使腿脚不便,爬山时身体摇摇晃晃,走走停停,行走的速度越来越慢,停歇的时间越来越长,借助丙生的帮扶也越来越多。丙生总是说“慢点”“小心点”“不要着急”,随时用手扶着我的胳膊,推着我的后背,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才爬到一洞天下边的平地上。我已经崩溃了,再也无心往上爬了。“你走吧,我不上去了”,我不想再拖累丙生。丙生三步两步跟上大部队,继续往圣母殿、龙王殿、玉皇殿考察调研。
老实讲,我算一个半路上的逃兵。当老伙伴、老领导们兴致勃勃沿着直立的山峰往最高点玉皇殿挺进的时候,我则躺在一洞天下面的草坪上,搭起腿聆听二胡独奏《空山鸟语》,仰望晴空,四面山峰为伴,鸟语悠扬,情景交融,晕晕乎乎,尽享华山奇峰之乐。人常讲,乐极生悲,正是我“乐不思蜀”之时,价值3000多元的三星牌手机悄悄溜出裤子口袋,丢在了草坪上,我则浑然不知。
大约11时许,调研组从华山顶峰折返下来,我重返队伍,还是走在后面。身后除了丙生,又多了一个跃宇。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我两手举起,颤颤巍巍,生怕摔倒。丙生适时拉着我,不时提醒我,就这样还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在这时,碰见一对青年男女登上山来,男青年扛着跑车,心中好生羡慕他们。
等走到半山腰时,坡路渐缓,紧张的心情也随之平稳下来,忽然想起,应该给妻子打个电话,左摸右摸摸不到手机,糟糕!丢了!下山的路上?不可能!肯定是丢在一洞天坡下的草坪上了!好不后悔!眼看已是中午,又是饥饿,又是疲乏,哪还有精力返回去寻找手机?丙生跃宇坚持回去寻找,我绝不回去,也根本不忍心叫他们回去。眼下最当紧的是吃饭,奶奶庙的居士们备下了餐饭。一下山,抓起花卷,端起素菜,狼吞虎咽。
吃饭期间,有人谈起丢手机的事情,一下引起老同事们为我着急。吃饭的地方正好望见一洞天,视距约有三四百米,仰头望去,隐约可见人影。于是,国平马上向山上喊话,大家也跟着一起喊话,打手势。看见人影在晃动,好像收到了信号,但山上山下距离又远,很难表达清楚意思。老侯颇有经验,口才了得,把两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状向山上喊道:“山上有部手机,请帮我们找找。”成录的手段更为现代,直接拨通我的手机,起先无人接听,坚持拨打传来一位女青年的声音,答应下山时把手机送过来。大伙的努力没有白费,一件本来需要花费大精力去落实的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大家脸上都洋溢起了轻松的喜悦。当然最高兴的是我,女儿孝敬的手机将失而复得。
半小时后,女青年戴着头盔,骑着跑车,从东面山坡上过来,把手机交到了我的手里。老同事们笑脸迎上去,说着感激的话。我把准备好的几个花卷塞给她,想让他们先充充饥,女青年坚持不受,老侯则强行把东西系在车把上。经攀谈,得知他俩是情侣,男的叫崔志强,女的叫牛俊英。志强在沁源城搞焊接,生意很火。
返程途中,大家都讲应该写篇文章表扬一下这两位年轻人。而我的感受更为深刻,这次出行始终被包裹在一种温暖的情谊之中,无论是老年人、中年人还是年轻人,都把我的心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