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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在 童年还未走远

距离主街不远,一条并不狭窄也不弯曲的小巷中段,有着我的家。轻轻推开用树木板子拼成的坐西朝东的大门,走进院子向北望去,就会看见我童年快乐的老巢,那个种了满院果树的院子。

从门口到五间北房,有一条用块砖横插着铺成的路。这条路略高于两边,在我童年的印象里,它就像是一座桥,一座连接世界和家的桥。路的东南角,有一个水井,井上架着潮湿的轱辘,井口边是磨得非常光滑的石板,井口上经常反盖着一个破了一块的笼盖。笼盖里偶尔会盛满雨后的积水。

水井的北边有三棵高大的桑树,哥哥可以哧溜哧溜地爬到上面吃桑椹,而我却只能仰望着茂密的树叶,仰望着隐藏在树叶里的哥哥,眼巴巴地等着他吃腻了,给我投来几颗又黑又大的桑椹。哪怕沾上了草木屑,我也毫不嫌弃,用手轻轻地随意一拂,就丢进嘴里心满意足地大嚼起来。等到母亲喊叫吃饭,我们兄妹俩就已经变成了紫色妖怪,嘴巴四周像是挨了打,成了紫色的。咧嘴一笑,满嘴的紫色,满牙缝的桑椹黑籽,再加上两双黑乎乎的手,母亲只能边嗔怪着我们,边给我们倒洗脸水了。而那些井水,清凉清凉的,轻轻一捧,是满心的清爽与欢喜!

再往前走,就是牛圈了,里边有一头大黄牛。打开尘封的记忆,那里没有关于放牛的故事,只记得大黄牛从北门进圈,前部有一个大牛槽,人们从南门进去给它喂食。南门口的灯绳下面坠着一大块吸铁石,每次父亲或者母亲给牛喂上草料,都会用手在里头不停搅拌,说是要把草料里的盐搅拌均匀,并且用吸铁石反复吸取可能存在的铁钉。因为父母的用心喂养,我家的大黄牛长得很健壮。而那用吸铁石吸铁钉的做法,则是爷爷的创意。草料喂完后,父母亲就会一人握铡刀,一人跪在地上往刀刃上送草,他们配合特别默契,铡起草来特别有节奏感,而我们兄妹虽然常常对明晃晃的大铡刀感到不寒而栗,也会在旁边和着铡草的节奏手舞足蹈。大黄牛是家里的功臣,犁镂耙耱都离不了他。

前面说过,我家的院子种满了果树,这绝对不是骗你,在黄牛进圈的北门口就有一颗果树,而在人要进去的南门口还有一棵梨树。家里的果树主要种在小路的西边,印象中是三排三列吧,主要是苹果树,还有两棵枣树。每当果子成熟,别提我们兄妹有多开心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关键是可以在小伙伴面前得意洋洋地显摆手里的水果,或者把水果作为要挟小伙伴的筹码。而这些果子要能等到成熟也是很困难的,因为我们兄妹会在果子刚刚成型的时候,就伙同巷里的小伙伴把它们一一摘了去。

爷爷就住在北房的东边,我们住在西边。

爷爷房里会有藏给我们兄妹的好吃的,那是别人拿来看他的,他都不舍得吃。我们房里里有一个很结实的大棚,就算是别人说的阁楼吧。上面放了各种不常用的东西,每每父亲登着梯子上去拿东西,哥哥总会跟在后面。而胆小的我总会非常忠实地守在下面,听他们在上面一惊一乍,听他们哈哈大笑,想像着他们又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直到看他们头顶着蜘蛛网出来。

童年的快乐是短暂的。

后来,家里拉来了预制板,在小院的东边盖了五间平房,我那高大的桑树,勤劳的大黄牛,都藏在了记忆里,只能出现在梦中。

再后来,院里铺了水泥地,我那一棵棵果树也因年老都躺在了地上,消失了影踪。

再再后来,我和哥哥都到外地去求学,母亲跟着父亲来到了县城,小院只能够孤单地站在那里,看着我们走向更新更好的生活!

现在,我已成家,不能经常回去童年的小院。虽然父母和哥嫂还常常回去,但是小院已经变了模样,它说不上满目疮痍,却也刻满了岁月的风霜。我知道,不管时光如何流转,岁月如何变迁,小院为我们兄妹留存下童年生活的印记,保存下童年生活的快乐,将成为我们人生永恒的记忆! (吴晓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