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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遥往事
□ 钟红明

小时候,听到山西,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个叫大寨的地方,还有层层的梯田。后来,山西和煤炭划了等号。再后来,《走西口》的民歌,能让我想象的还是荒芜、贫瘠的黄土高原,以及背井离乡时的眼泪和辛酸。

直到上世纪90年代初,看到余秋雨在《收获》开的专栏,那篇叫做《抱愧山西》的散文,才彻底颠覆了所有我对山西的印象。

如今要进平遥,先交进城费。一座座建筑精美的大宅院,因为繁多,反而显得很普通。不宽的街道,每个体面的门庭,花岗岩门槛都有深深的车辙,可以想象当年热闹时的车水马龙。我穿行在这古老县城,叩问着某一扇门,每一间屋。听说,那时几个县晋商的财富,统计起来超过国库的存银。平遥县城厚实的城墙,就是商人修建的。明清两代,中国最富有的省份,竟然是山西!

那些贫困的山西汉子,去西北大漠、去蒙古,正是抓住每一个契机,他们才制造出一段段惊心动魄的财富故事。

记得看过票号“日升昌”,100多年前,它是中国建立的第一个“票号”。凭着票号出的一张汇票,到另外的地方,就可以取出白银。这就是异地汇兑。票号经营的还有吸收存款发放贷款。

山西票号建立起“网络化”的货币汇兑机制,所以被称为“现代银行的中国乡下祖父”。后来,连各省向清政府缴纳的财政税款,也是用这样汇兑的方式,通过山西人的票号完成的。

故事终归苍凉。1914年冬天的雪花,隔着一个世纪,在强劲的北风席卷下,刮过门楼,当日升昌倒闭,这样世纪性的繁华,就到了整体破败的一幕,他们的陨落是时代性的,太平天国、八国联军、辛亥革命、军阀混战……等待他们的,只有黯淡地谢幕。

今天的平遥人自己也在祖宗脚下,热情地挣起旅游者的钱。那些深宅大院,清理一下就变成了各个博物馆,进进出出的都是像我这样满腹感慨、寻寻觅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