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你的大学
你有大学吗？没有。可我却说，你有大学！1971年的早春，一个不足1.70米的小伙子，走进了平陆县供电局。这个只有17岁的小伙瘦得可怜，且又黑又矮，显得很单薄。然在那略带稚气的脸上，师傅们却发现了一双始终透着机灵和聪颖的大眼睛，那忽忽闪闪之间，似乎总透着一种灵光。有人问：“这是新来的？”而领着你的那位师傅说：“这是我在抗高机电班挑来选去，并在他们老师的极力推荐下招来的，他是品学兼优的学生。”师傅们默默地点头，领导们便给了一个重要的工作岗位----仪表校验。于是，你干得很认真、很吃苦。那时的校表设备很简陋，用一两个仪表挂在墙上，就开始了电度表的校验操作。在反复校验的过程中，你开始了琢磨，想要做一台标准的校表试验台。这时，谁也没有强迫你，你竟把自己封闭了起来。你几乎与世隔绝，自己设计图纸、自己制作。在你夜以继日的奋战和钻研中，第一台纯粹手工制作的电度表校验台，在平陆供电局诞生了。它的诞生给工作带来了事倍功半的效果，也像得到了自己的孩子一样，给你的生命充满了张力。
可以这样说，在那样一个特殊的文革时期，又有几人能安静下来搞科研。而你第一台校表校验台的诞生，在全县、全地区抑或在全省都无此先例，领导和同志们高兴的奔走相告。他们把你的科技成果整理了上报，省电力工业局来人了。一位曾经是全省电力系统的高级工程师不无赞赏地摸着你的头说：“小段，你是什么大学毕业的？”这一声惊奇地寻问，也让在场的人吃惊了。哦，这个校验台了不得啊！它是具有大学和高级技术人员的资质才能研究出来的啊！可你也不无尴尬地说：“我没有大学”。“噢，没有大学啊？你应该上大学。”继而，他转向供电局的领导道：“这孩子，你们应该让他上大学啊，他是个搞科研的料！”后来的大学梦，单位又想推荐你上，又怕你远走高飞，而终究成为遗憾。
在我们共同生活的日子里，你不止一次遗憾地说：“可惜我没有进过大学的门，如果有大学的经历，我定是一个不错的科技人员，也一定能拿出像样的成果，不至于现在钻研得这么苦。”是啊，我能怀疑你吗？打从完小、初中、抗高起，我们就是同窗学友，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我的心里装着，就凭你的实力和聪颖，我是没有半点怀疑的。我相信你生命之树上所结的每一颗果子，都是丰腴、甘甜和饱满的。
你干一行爱一行，钻一行专一行。老百姓有一句话说：“行行出状元”。我信这个理。那时候平陆的公路很少，乡级公路、村级公路更是少得可怜。我们都知道平陆不平沟三千之说，那山路曲曲弯弯；那沟壑梁梁峁峁；而你所担负的任务，是每年都要到乡下去校表上门。无论是自行车，还是坐在大卡车上的你，总是浑身落满尘垢；春夏秋冬，年年岁岁盘桓在这山道上姑且不说，单就那凌乱的校表仪器，已经使你十分懊恼。在反复下乡和反复校验的过程中，你又开始了琢磨，你要做一台适合室内的提携式的流动校表试验箱。那试验箱我曾见过，它形象地恰似一个潘多拉的宝盒一样，如打开来，密如蛛网的接点接线、按钮。蜿蜒迂回的线路，让我的思维就像迷宫里的不速之客，不知如何来去。那重达百余斤的箱子和你矮小的身躯是极不协调的。然而，那竟像与你厮守的伴侣，除了下乡，就在那二层的办公小楼上陪你，并和你一起学习电工基础知识。村子里的人找你，每每看见的都是你在楼上学习的场景。于是，大家把你所在的二楼戏称为“绣楼”。对于科技的热恋和尘世的心静如水，是众所周知的两重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