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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新达雅 蕴藉隽永
——重读安永全写给浮山的诗文联赋

安永全遽然离世,浮山人深切缅怀,斯人已逝,风范长存。特别是通过重读他的文章辞赋,我们仍然能感觉到他拥抱生活的真诚和炽热的家国情怀。

且不说他的大块文章《我的高考》等篇章,就是重新捧读他在浮山担任县委书记期间所撰写的诗词楹联,也足以看到他摛风裁兴的生花妙笔和沉雄旷达的文辞意蕴。

先看几幅他撰写的春联。

1988年底安永全主政浮山,上任伊始春节即到,甫一亮相,他就给县委大门编写了一副春联:

做浮山官,办浮山事,靠浮山人;

从百姓来,到百姓去,顺百姓心。

此联明白如话,明确表态,光明磊落,聚拢人心。同时,要推动浮山发展的意思也隐于其中。

1990年春节,他给县委大门、县政府大门各撰写一联。

县委大门联:政局稳定,经济稳定,思京都之乱,看东欧风云;

加强领导,改进领导,靠集体智慧,听人民呼声。

县政府大门联:麦也收,秋也收,官民同乐意未休;

工亦超,财亦超,党政携手再登高。

可以看出,县委大门联是站在政治的角度以小见大,高瞻远瞩,胸怀天下,又落脚于现实本根和县四套班子共励共勉,与人民群众同呼吸共命运,砥砺前行。

县政府大门联却是喜气洋洋,豪情满怀。巧的是,当时县政府县长是黄登高,“登高”嵌于其中,语义双关,意境全出。

1999年春节,他又分别给县委大门、县政府大门各撰写一联。

县委大门联:驭势飞马,三件大事终起步;

顺手牵羊,一鼓作气铸宏图。

当年是农历马年、羊年交替之年。开笔“驭势飞马”四字挟风破空而至,令人豪气顿生,似可见马上之人雄姿英发,策马飞驰。“三件大事”是指城西工程、110千伏输变电站工程和张家坡矿区开发。这是关乎到浮山经济社会发展的三大工程建设。在这一年中,经过艰苦努力,“三件大事”终于开工建设,欣喜之情,自不待言。下联:“顺手牵羊”与“驭势飞马”对仗对接,依然是气势如虹,英雄豪迈之情贯穿始终。最后一句“一鼓作气铸宏图”斩钉截铁,言词铿锵,落地有声,显示出强大的自信和必胜的决心。

县政府大门联:丰收年靠稳定还要稳定;

高台阶难前进必须前进。

此联朴实工整,既有肯定,还有鼓励,谆谆告诫,殷殷期望,尽在其中。

作为“三件大事”的城西工程,安永全自然是情有独钟,倾注了大量心血。他的不少诗文就是以此为主题。最早的一首词写于1990年12月11日,标题是《城西工程赋》——“奠基有感并致诸同事”虽然没有冠以词牌名,但通篇仍然能读出豪放词派的节奏和慷慨激昂的意境。全诗如下:

民心如令,与君强登黄鹤楼。遍地锦囊英雄手,城西事,壮千秋。功成何易?箭已脱弦不可收。酸甜苦辣方开头,基石下,泪双流。

这首词是安永全心迹的坦露,真情的宣泄。开头“民心如令”是说浮山人民群众早就盼望在城西修建一座路桥,以缩短通往临汾的路程。如果因地制宜修一座水库以坝代桥,那就是集交通、水利、城市建设为一体的大型综合性工程,不仅拓宽了城市框架,便捷了交通,还有溉汲之利。群众的呼声就是命令,要顺应民心与四套班子一道知难而上,完成建设城西工程的壮举。在此巧妙地用了一个典故“与君强登黄鹤楼”。黄鹤楼的故事是说三国时周瑜在黄鹤楼设宴,诓刘备过江,伏兵楼下,逼写退还荆州文约。并嘱部属非有令箭不得放行。赵云奉诸葛亮之命随行保护,危急之中,打开怀中诸葛亮所授之锦囊,赫然一支周瑜令箭。乃是“赤壁之战”孙刘两家联盟,诸葛亮携回之令箭,可见诸葛亮事先早已算定。凭此令箭君臣二人安然脱险。因此后世有歇后语曰:“刘备上黄鹤楼——胆战心惊”。由此还衍生出一句话是“上楼容易下楼难”。

自己把自己逼上“黄鹤楼”,这是一个毅然决然的决定,是干一番事业的宏大气魄。接下来“遍地锦囊英雄手”,又是一个比喻,刘备、赵云二人凭一个锦囊便可款款下楼,安然而归,何况咱们是“遍地锦囊英雄手”呢?这也暗含着对同事、对城西工程总指挥部所有成员的赞扬和鼓励。既然敢上楼,就有本事下楼,这叫“能上能下”。后两句“城西事,壮千秋”,是工程开始建设和竣工预置时的前瞻和回望,志在必得,胜利豪情跃然纸上。

如果说词的上半阙是痛快淋漓的陈词,而下半阙则是勉励和感触。为城西工程辗转反侧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冲出了多少困难的重重包围,只有安永全自己知道。所以奠基之时,百感交集,情不自禁“基石下,泪双流”。

在此首词的20天以后,安永全深思熟虑,又填写了一首《行香子?城西工程》原文如下:

“去年除夕,张兴中同志曾因呼吁西工程填词《浪淘沙》一首与我,其时我仍在思虑之中,尚难回敬。今已动工并值新岁又临,以拙词答君。其中所及之人,均乃工程总指挥部领导及各组负责人。还应有黄登高、董洪运、李秀仕、王正芳、乔文明也。”

观吾邑廓,多呈不顺。平阳去,取远舍近。运筹城西,奔波省地。要大坝起,水库成,直路通。修正山河,当为已任。名利轻,浮山事重。更赖群贤,有陈增秀,葛运富,张兴中。

这首“行香子”对修建城西工程的缘由做了直观的说明,显示了深沉的思考和坚定的信念。并点名点将了几位直接参与的负责人。陈增秀时任政府副县长,主管工业交通;葛运富是交通局局长,张兴中是即将离任的城建局局长。“更赖群贤”一句,意为聚贤士能吏于一役,放手一搏图城西。

1991年11月5日城西工程竣工剪彩,安永全又撰了2联。

其一:壮哉壮哉城西事;

伟也伟也浮山人。

其二:大坝已立,水库已成,坦途已通,看浮山儿女显身手;

新街要建,蚕桑要起,冶金要上,愿尧乡英杰竞风流。

其时机声隆隆,红旗飘飘,人流涌涌。此情此景,胜利豪情,溢于言表 ;未来可期,更上层楼。

关于城西工程,安永全写了不少诗文,在所有诗文中当以《招凤赋》脍炙人口,广为传颂 。《招凤赋》是“代城西工程碑志”,此赋已勒石铭文于“栖凤台”之正面。因篇幅所限,且恕我将满纸烟霞隐之于后。

重视教育,关爱莘莘学子,是安永全发自内心的情怀和工作理念,这自然与他的亲身经历有关,看看他写的《我的高考》,就知道他为何如此重视教育。高考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可以改变一个家庭的命运,甚至可以改变冥冥中看不见、想不到的众多人的“命运”。从1989年至1991年的高考期间,安永全每次都撰一联赠与浮山中学,为学子加油鼓劲。

其一:为祖国,为父母,为师长,十年寒窗胜负看今天;

要精心,要冷静,要松宽,百岁人生到处有青山。

其二:山河灵气润笔端;父母深情在考场。

其三:万民翘首,愿三百儿女展英才;

十年心血,交一份佳卷慰父老。

既有鼓励,也有宽慰,既鼓励学子考出好成绩。又宽慰学子放松心态,人生并非“华山一条路”,“人生处处有青山”。对考试结果之两端的体恤之情,虑高思远,用心良苦。

本县乔家垣乡中学一九九八年八月落成,他写诗文祝贺:“吾县首穷之乡乔家垣,群众集资新建中学校,其难可知,其事可嘉,小诗以贺。寄情乡村干部,教师诸君,更愿众生立志成才,不负民望、师望、父母之望,勉之、勉之!”兴学岂肯让富乡,风采新校乔家垣。贫家儿女多努力,纨绔从来少伟男。

褒奖鼓励,情真意切;登高之望,寄予厚望。

安永全是平民书记,他豪爽豁达的性格决定了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凡与他工作上有交往的同事、下属他都会平等相处,以诚相待,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1993年4月,县财政局局长张鼎新逝世,其时安永全已调任晋城市副市长,闻讯专门写了挽联让办公室悬挂于灵柩之前。

吾为穷县令,君是铁财神,相伴四载抠来算去度光阴;

才饮分别酒,便闻如此讯,老张慢走受我挥泪三鞠躬。

1994年8月,县交通局局长葛运富逝世。葛运富是在城西工程中做出贡献的人,也是安永全的老朋友。为此,安永全专程到浮山参加葬礼并撰写挽联。

泪洒城西哭老葛,招魂九泉问阎罗。

2012年11月,曾给他当过通讯员的陈洪山英年早逝,闻此讯,安永全自武当山用手机发回挽联,并嘱一定要写好挂在殡葬之仪。

痛哉洪山!你风华正当年,守公安局天坛,下有儿女,上有慈颜,岂能猝然而去,叫你家人情何堪?

惜哉小陈!我难忘在浮山,住武装部小院,晨有你呼,晚有你伴,为何不辞而别,让我含泪问苍天。

这三幅挽联饱含深情,痛悼故人,令人动容。

今年10月9日安永全猝然逝世,我撰一挽联,沉痛悼念:

浮邑铸宏业,强党基,开新局,兴蚕桑,掘金石,呕心沥血山河披锦绣,功在百姓口碑,尧山颔首悼英杰;凤城著华章,辟蹊径,图城西,引伏电,招凤栖,夙兴夜寐龙虎会风云,名垂千秋青史,潏水流泪哭安公。

2020年10月13日,由运城市委操持主办,临汾、晋城、浮山、乡宁的部分党政领导和亲朋好友在霍州殡仪馆为安永全举行了隆重而简朴的葬礼。灵堂两边的挽联黑底白字分外醒目:

以党惟尊,以国惟重,以民惟本,大书行世,美声人后,有大格局,大手笔,斯人去矣,秋风鹤唳。为父以严,为夫以礼,为兄以睦,处世交友,高尚其德,乃真性情,真君子,永其念兮,山高水长。

挽联儒雅庄重,词义贴切蕴达,全面高度概括,不知出于何人之手,显是高人所撰。

安永全在浮山工作期间,写了不少的诗文联赋,我搜集了一下,并选择部分篇章写成了此文,自觉有一种悼念的仪式感和深切的人文缅怀。人说“盖棺论定”,我想,安永全留下的精神财富是远远不能论定的,他的为政为官,为人为文已在人们心目中留下了高尚的风范和永远的怀念。

岁月倏忽,人生苦短,歌以咏志,可得永年。

(张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