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地处八百里秦川关中平原最西部,小麦是主要农作物之一。一垄垄麦田是家乡田野里最常见最普通的存在,是家乡人们赖以生活的保障和希望。
每年秋后播种的小麦,在冬天以一片葱绿点缀着萧瑟荒芜的田野,寒风凛冽冰雪霜冻,于它毫无影响,蛰伏的小麦以凤凰涅槃的勇气在等待。雪消冰解,深埋泥土的根开始逐级分蘖,吸收大地营养积蓄力量。经春风轻拂春雨细润,麦苗一个骨碌翻起身,如雨后春笋般长势迅猛,一天一个样……阳春三月之后,大地万紫千红,但再鲜艳的花也敌不过满眼的麦田绿!
四月,麦子悄然开花,不动声色地借助风力,雌雄花间开始传粉,只需要两三天就孕育出新生命。如若老天降点小雨,麦穗就会如喝饱的牛犊撒欢儿似的猛窜。清晨,从地头走过,顶着露珠儿的麦穗齐刷刷站立,微风过处,麦地荡起一拨拨绿浪,希望的原野开始晃动,晃着晃着,就晃开了家乡庄稼人的心花……
小满过后的麦田如一幅油画,色泽不断转化,由浅入深的绿色渐渐泛出银白绿又逐渐加进了黄,在从绿到黄的转变里,麦粒变得饱满。一缕略显暖意且湿润的风吹过,眼前一层一层麦浪波动着,闭上眼,仿佛嗅到了一丝丰收在望的喜悦。
儿时每到这个时候,我们一群小伙伴就相约着去麦田边,偷偷掐一大把颗粒饱满的麦穗,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围成一圈用从家里偷偷带来的火柴将柴草点燃。每人分一两根麦穗拿在火上燎烤。然后顾不得烧烫,在手里揉搓麦壳,直到乌黑发烫的手心里只剩下一颗颗青绿发黑的麦粒。我们常常将自己弄得满手满嘴都沾满黑灰,甚至将小脸蛋也染上一道道黑色,但青麦烧熟后说不出的清香味道和柔韧的嚼劲,依然让我们乐此不疲。如果被大人们发现,自然少不了狠狠责罚,然而那特殊的香味和欢乐至今难忘。
端午前后,人们一年当中最忙碌最喜悦的时刻就到来了,几乎一夜之间,金灿灿的麦黄就席卷了整个田野。风起时,金色的麦浪一拨接一拨传向远处。人们开始摩拳擦掌,为一场如火如荼的抢收大战做各种准备。
麦子成熟期很短,大约半月左右,如不赶快收割,麦粒就会炸裂在地里。如若遇上连阴雨,不能及时收割回来的麦子就会长芽。所以每年夏收就如同“龙口夺食”,小时候每到收麦时,学校都会放“麦徦”,大人小孩都会参与到热火朝天的收割当中。大人们弯腰弓背镰刀挥舞,汗珠乱飞,黄灿灿挺立的小麦随着人们手里镰刀的舞动应声倒下,被扎成捆。我们一群小伙伴跟在大人身后,提着小竹篮,欢天喜地捡拾遗落的麦穗,捡拾丰收的喜悦。
紧张忙碌欢快的麦收过后,粮食颗粒归仓,暂时空旷起来的大地如激战过后的战场,平静里透着胜利的喜悦。而下一场播种又将紧锣密鼓地开始……如今,机械化耕种早已取代了人工收割,原始热闹的麦收场面只能在记忆里寻找了。不管以何种方式耕种,家乡的人们总会周而复始的在这片土地上幸福辛勤地耕耘,麦田依然以它别致的景色给大地添彩,给家乡人以憧憬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