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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雨丝
□ 陈 强

连绵不断的小雨一连下了几天,没有供暖的楼房里显得格外阴冷。我隔着窗子看到对面那些树上的残叶在雨中坠落,一片接着一片,很沉重的样子。地面上的那些草还是绿的,不知道这场雨对于它们是一种滋润还是一场折磨。我穿着保暖衣裤还觉得冷,便又找出棉衣来披在身上。忽然诧异我居然这么关心自己了,暗暗地,有几分好笑。

听到老家一位老叔猝死的消息是在雨前,震惊之余更觉得痛惜。他辛苦了一辈子,虽然是死于不治之症,却也很是让人伤怀。因为他的年龄也并不大,葬礼是在这场小雨中进行的,凄冷的天、泥泞的路,以及那些子女们止不住的悲切,即便是围观的路人也难免动容。

前不久刚刚看过一则新闻,考古界在南昌的西汉海昏侯墓中发掘出十余吨汉代五铢钱。我惊讶这出土数目的庞大,也惊讶那侯爵平生聚敛的繁多。可惜的是,那十多吨古钱白白地在地下沉睡了两三千年,完全不在乎地面上的生人千百年来为了一二枚钱币的巧取豪夺。躲过了多少机关算计,躲过了多少烽烟战火。不知道那位钱币的主人在尸身与泥土的溶解中是何感受,不知道那些热衷于收藏的人士在这堆积如山的古币面前作何感想。

初冬的这雨无风相伴,悄无声息地滴落,悄无声息地入土。古语有道"一场秋雨一场凉",而这眼前的冬雨自不必说。附近的学校门口聚集着一大群接孩子放学的家长,打伞的、不打伞的都在雨中。他们担心明天早晨的地面上会不会结出一层薄薄的冰,彼此谈论着该用什么方式接送孩子。一位母亲向另一位熟人唠叨着孩子的考试成绩,很难过、很失望的那番模样。这叫我不禁感叹起来:人们为生活往往凝聚了太多的热情,却总是禁不住冬来的寒冷。古代的、现代的,尊贵的、卑贱的,都是一样。

楼顶上的那几只鸽子,蜷缩在楼檐下不肯出来。不知它们是在默默地看雨,还是在无奈地等候天晴。于是我联想到那些远去的候鸟,在这个季节、这样的天气里它们是在沐浴着南国的丝雨,还是在牵挂着北国的阴冷?也许它们正在某一个檐下正如这几只鸽子一般惆怅,或许它们正在某一片丛林正如它们自己那么欣喜。我知道它们要在春雨过后才能回来,而这场连绵的冷雨却仅仅是冬天的前奏。

很想打开窗户抓过一把雨丝,却被雨星溅在脸上招惹来一抹冰凉。久伫阳台渐觉周身开始瑟缩,如果室内有了暖气那该多好。我好想泡一杯红茶、移一把摇椅,坐在这窗前慢慢地梳理这初冬的雨丝。